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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把窗关上吧,我也有点冷。”三哥把头偏到我这边,微侧着对我说。

    我关上了窗子。没有呼呼的风声,车里又陷入了我很不喜欢的那种安静之中。

    “义色,你把帽子拿下来算了,你刚下车冲过来,我就知道是你们几个了。”始终安静不语,一脸默然的黄皮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口了。

    把沉思中的我吓了一大跳。

    三哥听了这个话,默默的把帽子从脑袋上拿了下来,转过头来望着黄皮。半天之后也说了一句:

    “黄皮,你就真不怕我杀了你。”

    “嘿嘿。义色,我们一条街上讨饭吃这么多年了,恩恩怨怨也不是一回两回。向志伟这回事一出,我早就晓得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你现在搞的比我快些,是我自己蠢。你杀不杀我?哈哈,难道你还以为我会觉得今天的事会有个好了断啊。我一看到你,就晓得,九镇只怕我是回不去哒。真当我黄皮是头猪啊。”

    “黄皮,晓得就好。我们之间事情迟早会要有个解决的。今天你落在我手里,一条街上的,你就莫怪我不给你面子哒。”

    “义色,你也不用说这些话哒。我今天坐上这张车,我心里就清白的很。也没有什么,我想搞死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义色狠,我黄皮搞你不赢,怪不得别个。我只是想要你给个面子,莫赶尽杀绝。向志伟和张泡都是两个小几吧,你不搞他们,他们也拿你没有办法,我也保证他们不会找你报仇。”

    三哥抬着头望着前面的路,沉默了很久,头都没有回:

    “黄皮,我义色不像你,我从来做事都不是个做绝的人。不过向志伟这个事,我不管!我只管你!向志伟烧的险儿,这是他们六兄弟和向志伟的事。我答应过帮他们报仇。换成你,你会不会为我的人得罪你自己的人?”

    黄皮听了三哥的话,脸上突然变得非常的悲伤和愧疚。过了一会,他扭过头对着后面:“徒弟,你莫怪师傅,师傅没得用。保你不住了。死了你帮老子当师傅。”

    车后备箱传来一阵踢打声和听不清楚的呜呜声。

    我突然就冲口而出:“黄皮,我答应你!不把向志伟弄死。”

    所有人都转过头望着了我,明哥的眼中带着一些责怪的神色。缺牙齿却是惊奇的看着我,三哥的眼神除了责怪之外还有一些莫名的东西让我在那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害怕。

    而黄皮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开心的样子,他没有说话,但是望着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他心里对我是很感谢的。

    我顾不上黄皮,我看到三哥的眼神就觉得我说错了什么,但是当时的我不知道错在哪里。不过我知道,我得要给三哥解释解释:

    “三哥,我不可能让险儿杀人的,那他今后就毁了。我不拦着他,他肯定会把向志伟弄死的!”

    三哥继续望着我,我也有点惊恐的望着三哥,明哥在一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过了一下,三哥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了,但是责备的神色依然在。

    “算了,你呀!你就是不懂事。回去再说。”

    所有人都再次的陷入了沉默中。

    车子继续向前,离开市区大概二十里左右的时候,三哥指着前面的一座小山,对泥巴说:

    “泥巴,这里就可以了,拐过去,你把火熄了等我们。这个地方这么安静,也没有房子。乌漆麽黑的应该没有人。”

    六十二

    六十二

    车子停在了离山脚大概二百米的地方,泥巴和另外一个司机熄了火之后,车灯一灭,顿时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我们所有人都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把向志伟和那个叫张泡的一起押了下来,加上黄皮。

    我们押着他们三个人向山上走去。

    说是山,其实就是路边的一个大概五十米左右高的小坡。只用了几分钟,我们就押着他们走到了背开公路的另一边山坡的半山腰上。

    找了一个稍微宽阔的地方,我们停了下来。

    黄皮突然转头对向志伟和张泡说道:

    “伟儿,张泡,师傅对你们不住啊!”

    “师傅,没事!不关你的事,你放心。老子只要不死,就要弄死这些砸种,不得丢你的脸。”向志伟一脸的血,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的望着黄皮若无其事的一笑。

    微弱月光的映照下,血淋淋的一笑让他本就恐怖的脸显得更加扭曲,一道差不多贯穿了整张脸的刀口一下裂了开来,就像是索命的厉鬼张着血盆大口一样的阴森恐怖,完全看不出来平时的几分帅气。

    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板升起,我不由得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

    而叫做张泡的那个人却低着头一言不发,双腿剧烈的抖着。

    “这个几吧真的没有用,只怕尿都快出来了。”缺牙齿又来了一句,让我们都有点听不下去的话。

    向志伟猛地抬着头望着缺牙齿:“老子弄死险儿后,第一个就要搞死你!”

    缺牙齿提着刀就冲了过去:“狗砸种,还屌啊。”

    险儿却拎着刀站了出来,一把拦住了缺牙齿:“缺牙齿,你莫多事,这个人是老子要搞的!”

    明哥也马上一把把缺牙齿拉开了。

    “别闹了,把他们捆起来!”三哥说话了。

    牯牛拿出了早就带着的绳子,和几块布。我们一起走了过去,把他们全都捆了起来,把嘴也堵上了。

    三哥和明哥在一边抽着烟,看到我们捆好后,问道:“险儿,你准备怎么搞?”

    “我要弄死他!”险儿回答的非常简单,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容置疑。

    “险儿,你杀人绝对杀不得!”我也说话了。

    “险儿,你莫乱搞啊!”地儿也说了。

    其他的兄弟也都纷纷劝阻。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医院,我烧到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说老子一定要弄死这个砸种。我记了这么久,你们是兄弟就不要拦我。也不要动手。”险儿等我们都安静了,一脸平静坚决继续淡淡的说道。

    其他人听了这个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站了出来:“险儿,如果你今天要杀他,我就陪你一起杀,你要害我一起被枪毙,你就搞!”

    险儿一听我这么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那么站在那里望着我。

    “我也搞!”

    “我也搞!”

    “我也搞!”

    “我也搞!”

    小二爷带头,其他人也都一起表了态。

    险儿张嘴想要说什么。武昇开口了:

    “险儿,你也不用说什么,我们劝你不听,你凭什么劝我们!”

    三哥开口了:“险儿,我也不同意你杀人,打流不是这么搞的。留条后路,自己也好。”

    “那要我怎么搞?难道就是砍他两刀啊!他泡老子的马子,无缘无故还把我烧成这个样子,我出不了这口气!”险儿显得有些激动了。

    “你别急,你先看我怎么搞吧再说。”三哥淡淡的说完一句,一下把手上的烟头远远的弹开,在夜色中划下了一条飘渺的弧线,消失在地上。

    “给我把黄皮,两只手按住?”三哥边叫了一声,边从牯牛手上接过了刀。

    牯牛和明哥,缺牙齿,袁伟四个人死死的摁住了黄皮,把黄皮的两只手摊开放在了地上。

    三哥走了过去,蹲了下来,一把按住黄皮的右手,对着黄皮说:“黄皮,你别怪我,要是我义色今天落在你手上,估计就是个死。你砍北条,要了他一只手,弄的他现在快四十了老婆都找不到。老子今天帮兄弟报仇,做事不做绝,就要你两个手的拇指和一条腿。不过份!”

    我一直以为三哥会杀了黄皮,这些话让我感到有些惊讶。

    三哥把黄皮的右手拇指分开,对着根部一杀猪刀就砍了下去。

    只看见黄皮猛地剧烈扭动,四肢乱蹬。牯牛他们四个都差点没有按住。

    向志伟在地上不停的蠕动,嘴上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张泡则是一动不动,万分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切,双肩耸动,眼泪不停的从眼中留下。

    三哥走到了黄皮的左边,一样的按住了手,就是一刀剁了下去。一下没有剁断,又加了两刀。

    “把他翻过来!”三哥说道。

    然后三哥又要上前,缺牙齿道:“老大,我来吧?”

    三哥望着缺牙齿,点了点头,把刀给了缺牙齿:“做好点,险儿,你过来看一下。”

    险儿走了过去,我们几个也一起走了过去。

    “义色,你要哪只腿?”明哥问道

    “随便。”

    明哥和牯牛把黄皮的左腿分开了。

    缺牙齿蹲了下来,一只手按住黄皮的左脚掌,明哥按着小腿。

    缺牙齿把刀放在黄皮脚掌上面一点的跟腱上,用力的一拉,黄皮又一下巨抖。

    然后他把刀放在拉开的口子了,来回拉了五六下,很快就拉开了一条很宽很深的血口子。刀一动,血就不断的从血口里面流了下来,很快缺牙齿的手上就都是鲜血了。

    袁伟受不了了,松开了手,跑到了一边。

    三哥赶忙接手按住了本应是袁伟按的肩膀。

    拉完之后,缺牙齿又对着拉开的跟腱部位,又再猛砍了几刀,整个跟腱基本是皮开筋裂,不忍目睹。

    黄皮这个时候已经不怎么动了,也许剧烈的痛苦让他感到了麻木。

    我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一边吐了起来。其他几个也不停的干呕着跑开了,只有险儿还呆呆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