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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从我眼中狂飙了出来,我只想大哭一场,但是又哭不出来。我浑身剧烈的抖着,整个人不断的抽噎。

    远远地三哥的话传来了:“险儿,你怎么搞?”

    我一下子回过神了,我不能让险儿杀人。

    擦了下眼泪,我走了过去。

    我又再次看到了恐怖的一幕,缺牙齿把黄皮砍掉的两只拇指拿了起来,用打火机对着断掉的部分烧着。烧了两下就扔在了地上。

    烧完拇指之后又跑过去烧了下砍断的跟腱那边。一股脂肪烧焦的焦臭味传了过来。

    耳边传来了地儿小二爷他们的呕吐声。

    事后,我才知道,这样烧了之后,那两根断掉的拇指和跟腱就永远的接不回去了。

    “那我就废了他的四只手脚。”险儿说道。

    最后经过我们大家大力的劝阻之下,向志伟失去了两条腿。

    我和险儿动的手,我第一次看见了险儿的手剧烈的发着抖,我和他的眼泪都不断的从眼角流下,但是我们都同样麻木而又坚定的砍着。

    其他的兄弟也要上前帮忙,被我坚决的反对了。

    这是我第一次的大发雷霆,我劝不了险儿,也不能劝。我知道如果完好无缺的放了向志伟,那么有一天,我和我的兄弟们包括三哥,我们都会死在冰冷的街头或者自家温暖的床上,我们的亲人在一边伤心的哭泣。

    我绝能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杀他,但是我要他再也没有威胁到我们的能力。

    可我又绝不希望我的兄弟们都像我和险儿一样的染上血,一样的去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险儿没有办法,这是他自己的仇。

    但我也不能看见险儿一个人动手,而我们所有的人都在一边看。我做不到!

    反正我的手上已经染过了血,无所谓了。

    要下地狱,就让我陪着险儿吧。起码有个伴。

    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于拿刀感到害怕!!

    明哥拿走了向志伟和张泡的身份证,写下了一切信息之后,丢给了他们。

    最后三哥交代了躺在地上的黄皮,今后不许再在九镇上看到他和向志伟的出现。

    如果他们要回来报仇,要不就杀掉我们所有人。如果杀不尽,只要剩下一个,就会杀了他们全家。

    说完之后,我们给他们三个松了绑,我们并没有伤害张泡的一根毫毛。在给他松了绑之后,他却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我想,他今后再也不会出来打流了,这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知道了他现在走的这条路不是人能走的路。

    能走下去的,早就已经不再是人,而变成了鬼!!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无头野鬼!!!

    六十三

    六十三

    车子在九镇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们所有的人都下了车。

    三哥点清了所有的家伙之后,吩咐明哥先去把东西放好。

    我们其他的人一起去了十字路口吃点宵夜。

    九镇的街道上还留着闹灯会之后,人们留下的各种垃圾。果皮纸屑,烟蒂口香糖,塑料袋。

    昏暗的路灯照射下的九镇,入目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我望着被寒风吹起

    的一个塑料袋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飘啊,飘啊……无依无靠,随风飘远。

    一种很大的酸楚袭上了我的心头,这个冬天的寒夜,路灯照射下的无人街头。看着已经熄灯的万家窗口,我很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

    我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这个时候的我,应该是像那些熄了灯的人一样闹完灯会之后,回家坐在温暖的火炉边看着电视,也许还在边吃点零食,边不耐烦的听着外婆的唠叨。

    我怎么会在这个见鬼的街头!看见这个飘舞的见鬼的塑料袋!我究竟在做些什么?我无力的痛苦着,也同样无力的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流子。

    带着仇人的血,喝着大碗的酒,在无人的大街上偶尔的触景伤情。

    转过头,看看其他的五个兄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落寞与伤情。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变成这样的我们?我们本应有着一份更为美好的生活。可是,我们却没有。

    我在这一瞬间,非常强烈的仇恨起莫林来,强烈到想要他的命。

    如果没有他,也许我就会拥有另一个今天!

    也许,今夜一醉,抬头又是一个明天。

    那天晚上,我们六个人都喝的乱醉如泥,稀里糊涂的说了很多话。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们和三哥他们分手之后,在半夜来到了九镇的大桥上,我们狂歌狂喊,不顾桥下居民的大声喝骂。

    喊累了,唱累了,我们抱在一起,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哭到声音都哑了,还在无声的干嚎。

    为了我们所死去的不会再回来的一些东西,我们痛彻心扉!

    第二天,我从床上醒了过来,窗外的太阳还是那么的温暖和煦,一片金黄的色彩洒在我的床上脸上。

    在这样的阳光的照射下,我感到了莫名的舒适,是啊,我还躺在这张床上,看着这冬日和煦的阳关,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除了因为宿醉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和狂哭之后浮肿的双眼,昨天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场让我感到不安的梦境,从来就没有在现实中发生过。我们也没有失去任何的东西。

    但是它却真实的发生了。

    所以,起床之后,洗漱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昨天晚上遗留下来的某些让我隐隐觉得有些威胁的东西。我得要去和三哥谈谈了。

    我走出家门来到三哥家里的时候,三哥还没有起床。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拿着本小说看着,看到我来了,他放下小树,递了根烟给我。

    “昨天那么累,今天不好好休息,这么早就来了啊。有事?”

    “是的,三哥,你记不记得,昨天我们办黄皮的时候,还有一个接他们的人也在场?”

    “记得啊。怎么了?”

    “我昨天就在想,他好像混的不错的样子,我们把黄皮和他都办成这个样子,黄皮万一告诉他,办他的是我们。那个人会不会过来报仇啊?”

    “哈哈,你这个家伙啊,该休息的时候你不休息,就知晓得担心这些不该担心的事。你放心,没事的。你想啊,我们昨天抄了向志伟和张泡的住址,黄皮家就在街上。如果他们没有把我们杀绝的势力,他们敢找我们报仇吗?不想要家里人了啊。

    再说了,就算是万一他要那个市里人找我们报仇,那个市里的人也不是猪。昨天看着我们办的事,也知道我们不是小几吧了。他得罪了我们,那他就天天睡不着觉了。他未必为了黄皮或者自己背的两刀来杀我们啊。他又不是猪。你放心啦,没有事的。”

    “那黄皮的家毕竟在这里,万一他还是回来找我们报仇呢?”

    “黄皮两只手现在什么东西都拿不住了,还瘸着一条腿。向志伟一辈子做轮椅,他们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放心咯。安心上你的学。出事要出也先出在我身上的。”

    从三哥家里出来之后,我心安了一点。

    开始几天还有些担心。但是不久就开学了,新的生活又开始了,我也慢慢的开始淡忘了这些事。

    但是,毕竟我们已经开始变成个无头野鬼。

    所以,我们的生活与以前的再也不一样了。

    事情纷纷开始接踵而来。

    六十四

    六十四

    开学两个多月了,天气也渐渐的开始暖和起来,没有了冬日那样彻骨的寒冷,人们都开始换上了薄薄的春装。

    但是每年的三四五月都是南方的梅雨季节。一到这个时候,天空整日都是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从来都不会停歇。

    整个九镇就像是从水里面捞起来还没有完全晾干一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没有一点干燥的地方,就连洗的衣服晾个十天半月的都不见干。

    我最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人都好像是被湿润的空气弄的生了锈一样的,没有一点精神,想活动下都不知道去哪里好。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梅雨季节,我们兄弟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了武昇和袁伟直接被开除出了学校。无奈之下,先我们剩下的几个人一步告别学校,正式踏上了混社会的日子。

    但是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在这两个月里面发生的一点小小的情况,我有必要来说明一下。

    在办完黄皮之后大概两三个星期的时间,九镇的扒手都是各自为营。一时之间,街道上和去各个市县乡镇的公车上到处都是偷盗事件,有些扒手为了搞钱,一天之内反复几次坐车,偷了去路偷回路。

    本来比较安静的九镇,现在晚上也出现了几起盗窃案,在桥头摆个杂货铺的周老头甚至还在半夜被进门的小偷打了。

    于是,九镇上很多的所谓大哥们,就开始抢夺黄皮以前看的这片生意,上街的徐刚和车站的羊胡子还有红杰每个人都拉了一片扒手在自己的手下,为了这件事,还打了几次架。

    但是三哥却根本就没有动,他的手下除了缺牙齿不服气红杰他们趁乱收小弟,闹过两次之外。也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直到有一天,明哥找到了我,我才明白是为什么。

    那天,我还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明哥突然过来了,在窗户外面对我挥手,我没有注意到,是我的一个邻座的女孩拍我的手,我才发现。

    我坐在最后一排,也没有给老师说,直接就从后门出去了。(我们几个在学校基本上是,只要不过分,老师是不会管我们任何事的,大家都求平安就好)

    和明哥一起来到学校操场,找个地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