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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起惊道:“原来如此,这红鼠长老不肯招兵买马,依旧安守臣下之道,结果反被蚁州庄欺压。”心中不免疑窦丛生,暗道:“这般看来他也是个仁义之人,当是慈悲为怀才是。为何茶斋偏偏说道他会固守圣水而不予外施,非要叫我们过来盗取巧夺?”

    再看蝠兵飞得近了,扔下许多的石头铁棘,砸得众蚁兵四处奔逃,不由拍掌叫好,大是开心畅怀。铁额将军引着蚁虎兽往后退去,见本部军马不能抵挡,神情大是紧张,略一沉吟,便传令鸣金收兵,后退十里下寨。蝠兵将领落在城头与红鼠长老见礼不提。

    茶斋喜道:“红鼠长老最是爱好干净,不时他便会派人出来收拾战场,你我大家便扮作他们的模样混将进去。”果然看见后门大开,奔出许多的劳役。秦缨皱眉道:“难不成要我们扮成老鼠不是。”

    茶斋看她神情颇为勉强,笑道:“你看他们个个带着蒙纱斗笠,我们也只要依样画瓢便是了,不用那般大费周章。”变了四顶斗笠出来,遮住面目。杨起再回头观看,那黄狸仙人不知何时已失去了踪影。四人走进城门,果然无人前来盘问,一路进到内城甚是顺利。

    几人来到宝象镜阁,此处正是红鼠长老的居住之地,有着几个鼠仆在门口看守。正在打量迟疑间,听见有人大声叫道:“天蝠远的贵客来此助战,大人吩咐快快准备好伙食好生款待,千万不可怠慢了。”传完话语便扬马策鞭而去。

    茶斋喜道:“这可好办了。”引着杨起三人径直往里走去,看见有人来栏,便道:“奉长老之命,来取些果盏回去招待客人。”又呼喝杨起三人速速进去找些新鲜的瓜果菜蔬。守卫看茶斋昂首睥睨,气度不凡,一时不敢阻挡,待回过神来,看他四人皆已没入阁院之中,也不好再去盘问搜寻。

    茶斋似乎对宝象镜阁颇为熟悉,在前面东绕西弯,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水井之旁。水井之上建有青瓦小檐,刮着一个小小的牌匾,书道“玄妙洞深”四个篆体。茶斋道:“这便是那玄妙水井了,将井水抹在《鬼谷仙桥兵书》之上,便即刻现出字迹。里面有许多排兵布阵之法,用于军事,何愁七郎祠的恶鬼不灭?”杨起摇出一桶井水,四处寻找抹布涂抹。

    茶斋笑道:“何必这样麻烦?此书非同寻常,便是在水中泡上个一年半载也不会腐烂的。”将兵书扔到桶里,再拿出时轻轻甩将几下,便将页上的水珠尽皆弹去,原本空无一字的书册之上顿时映出了许多的字迹,便是一本有字天书了。

    忽听见有人叹道:“纵然求得天书,却不能用来除贼安民,还要它何用?”杨起大惊,慌忙转过身来,见后面石凳之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眉清目秀,却脸有愁容。

    茶斋躬身道:“小主公,此时虽有天蝠援军助阵,但外围依旧落于蚁兵之手。情势动荡之下,实在不该在外抛头露面的。”青衣道:“若是城破,我躲在哪里都避不开蚁州庄的搜索。既然迟早要死在风雨大士的手中,不若自由之时出来透透气,晒晒这小日太阳,倒也惬意。”秦缨暗暗称奇,心道:“此孩童年纪虽幼,却如同大人一般说话,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幼稚天真。”

    第九章

    茶斋道:“有了此书,便有了破敌之法。我用上撒豆成兵的法术,再结下一座锁妖迷阵,定然可保全这全城上下的性命。”看杨起喜形于色,便道:“我这就去助红鼠长老与那天蝠援兵一臂之力,你们在此好生看护小主公,但凡情形不妙,即刻躲藏起来才是。”也不待他三人回答,辞了青衣,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秦缨心有惊疑,便道:“他不会带着这兵书先去逃难了吧?竟然自作主张,叫我们留下照看一个小孩儿,却又是一个大大的麻烦人物。”杨起看青衣脸色未变,继而低头不语,忖道:“他此刻正是敏感伤心之际,对他说话还得小心一些才对。”心念一动,大声道:“若是以后要成就伟业,便应该受些苦楚修炼。若是不能劳筋苦志,又怎样可谓担当大人之人?”

    黄松连连叫好,青衣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秦缨本就聪明,既听出了杨起的话外之音,不由吐吐舌头,暗自提醒,反去青衣的身旁好一番寒喧关切。

    忽听得外面一身巨响,全城中人无不骇人失色。便有人奔走相告,大声道:“不好了,蚁州庄的寒山大帅已与铁额将军合兵一处,眼看又要攻打过来了。”另有数人道:“他们的飞蚁三军也悉数在城外集结,只怕交起手来,天蝠援兵未必就能占得上风。”

    青衣跑到井边观看,默念有词,急道:“这几十人都是由蚁兵变化而成的奸细,混到了城里扰乱民心,图谋此地意志土崩瓦解,不攻自破。”杨起三人看他神色肃然,不似玩笑,心中未免有些忐忑。

    青衣道:“那茶斋真去相助红鼠长老了么?你们既然是他的朋友,便该出去将这些奸细捉住。”秦缨道:“这便是孩子话了,他们人数众多,我们如何能够捉得?”青衣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们。

    此时外面跑来两个汉子,见了青衣,喜道:“他果然在这里了,将他送到大王那里发落,就可得到一顿赏赐。”各自抛去头上的斗笠,却是蚁兵的装扮。青衣脸色一变,叫道:“当日便是你们二人往我家送来毒药的。”

    那两个蚁兵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道:“少主公果然好记忆,不错,我二人一个唤作不嫌多,一个唤作多不嫌,便是风雨大王手下的两大勇士。虽不能带兵打仗,却也封了将军的爵位,与寻常蚁兵大是不同。”

    青衣道:“没有天帝的认可,那风雨恶人正是大恶人罢了,你们受了他的封号,不过也是伪将军而已。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嫌多摇头道:“小孩子家太不懂事,难道不知晓自古以来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么?那天帝虽然尊贵之极,但若非侥幸胜了四山十二峰的魔帝,岂能如此逍遥快活?”

    青衣惊道:“你连天帝也不放在眼里?”多不嫌道:“地面之上摸索有许多的妖怪作恶,便是连素来看不得天日的阴鬼也能在大白天肆意妄为,可见世道是怎样的混乱不堪?天道崩溃,正是那天帝昏庸所现。我家风雨大王英明神武,除了法力尚不及他,又有哪一点比他差了?”

    不嫌多道:“还说这许多话作甚,快快将他擒下,带出城去面见大王才是。”伸手便要来抓青衣。秦缨大急,慌忙上前阻挡,那桃木剑方才拔出,已被不嫌多一脚踢开,喝道:“小小丫头,你以为这点本事便可当得英雄么?桃木剑只可降服小妖小鬼罢了,在我这蚁将军面前不过是娃娃的玩具。”话音方落,正被黄松抱住,听他叫道:“那我这力气如何?秦小姐,快快将青衣带走。”

    秦缨顾不得疼痛,拉着青衣便跑。不嫌多怒道:“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甩开膀子就要挣脱,却不知黄松天生好气力,被他拼命钳住,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多不嫌叫道:“哪里逃?”正被杨起一个扫堂腿踢中,踉跄了几晃,却未曾跌倒。

    多不嫌哼道:“我有几条腿,你能奈我何?”杨起心中叫苦不迭,暗道:“这可如何是好?是了,便将他当作药材包扎便是。”急中生智之下,从腰间拔出一条长绳,径直往多不嫌的脚上缠去。多不嫌抬腿踢他,被他轻易躲过,拼着受多不嫌的几下拳头,果真将蚁脚绑得扎扎实实。杨起道:“得罪了。”一手拉住绳索的另一端,叫力拉扯,便听见多不嫌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青衣默不作声,径直往一处秀亭跑去,到了台阶之下,翻开一本竹简,念道:“快来。”便见亭中渐渐显现出一道彩虹,由一边看去,竟能看到另一边的景致,赫然便是后门城墙之上的旗楼。

    青衣道:“你们一并随我逃去吧?”秦缨看对面无数飞蚁正与天蝠大军在空中厮杀,城中许多居民纷纷跃上墙头与鼠兵并力御敌,不由急道:“那里凶险,万万去不得。”伸手去拉青衣的袖子,却反被他拉上彩虹,转瞬不见了踪影。

    杨起与黄松暗自称奇,眼看这不嫌多与多不嫌吼叫着追将过来,不敢怠慢,先后跃上了虹桥。待不嫌多二人到了亭中,这奇妙彩虹已被对面的青衣从容收起,不由气得哇哇乱叫。

    那边杨起方从桥上下来,便险些被一支箭矢射中,几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青衣与秦缨站在红鼠长老一旁,满脸俱是惊慌之色。杨起道:“这风雨大士果真又派人前来攻打城池了。那茶斋大仙又在哪里?”

    红鼠长老上下打量他二人一番,道:“你三人是谁我虽然不甚知晓,但既然救了少主公,且是茶斋的朋友,想必不会是坏人。茶斋在前面布下了一道移山大阵,并非真正移山,而是挪来了许多的石头,结合地势摆成密阵罢了。只是这些石头虽然强悍,毕竟还是死物,终究不是无数蚁兵的敌手。”

    杨起急道:“难道便没有别的法子了么?”听见一人大声道:“如何没有?不过是不好施将罢了。”就看茶斋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城墙,从一个鼠兵身上抢下水袋便喝。

    秦缨跌足道:“你都这般狼狈,可见被风雨大士的兵马逼迫到了何等的地步,还能有什么法子?”茶斋摇头道:“两军阵前,你如何只长他人的志气,却要灭掉自己的威风?”红鼠长老也是一脸忧虑,叹道:“先生还有何计妙策,不妨说将出来听听。”

    茶斋道:“我还有一个大阵,若得一个勇猛的将军带上五百豆兵进去抗敌,定然能够轻易击溃无数的风雨士卒。